金戈相撞,鐵鳴不斷,出口前的礦道空間寬敞,兩方沉默又氣勢高漲的廝殺,青黑色的元素力和黑色的魔神遺恨交錯纏繞,每一下都是殺招。
魈的打法兇悍非常,風輪兩立將他的身影在半空中拖拽出無數殘影,槍風凌厲,但空間所限讓他難以施展大多仙術妙法,身法被限制,骨刺突出的尾巴抓住空檔橫掃而來,魈冷哼一聲,眼中冷厲一閃而過,竟是不躲不避,槍尖直指要害。
以傷換傷,他最熟悉的打法。
「嘩啦——」
陣陣脆響,鎖鏈纏覆龍蜥尾,綠芒繚繞在傷口上促進癒合,白朮站在戰局波及不到的地方,一手掐訣,神之眼光芒盛放。
「留心傷口。」
無郤氣繞成半透明的護盾圍繞在魈周身,亞爾斯落地無聲,自龍蜥身後死角處露出獠牙。
刀匕交叉相握,連氣流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對著龍蜥後頸甲縫處揮斬而下。
似有墨黑的星火四濺,龍蜥吃痛哀嚎,雙手交疊著去擋來勢洶洶的和璞鳶。
【你們怎麼敢……不過螻蟻——!】
自命不凡的失敗反派的經典台詞,亞爾斯輕踏魔物背甲借力二次躍起,躲過狂亂襲來的黑色氣流,在空中翻身踩上洞頂,眨眼間瞄準沒被黑霧包裹的位置,用力一蹬,順勢再斬!
專業人做專業事,匕和短刀都不能如和璞鳶一般斬斷黑霧,亞爾斯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,他就是來當騷擾的僚機的。
一個迅敏又有控制手段,打人還賊疼的「輔助」,一個安居後方不斷輸送元素力治療傷口的奶爸,一個專業對口在荻花洲殺了幾千年各類魔神遺恨的夜叉,這種極品小隊還解決不掉一個拿不少力量去生植物崽的單體目標,真的可以拿根鞋帶去望舒客棧的大樹上找根不順眼的枝杈吊死了。
柔和的治癒系元素力滋養著外傷,被斬碎的遺恨想要順勢侵蝕這具身體時,腰間掛飾一般的金石散發微弱的光亮,魈橫槍翻起,槍出如虹,在魔物被亞爾斯騷擾的左支右拙時無視拼命拉個墊背的背水一擊,一槍貫入觀察到的,遺恨核心盤繞的左心口!
白朮面色冷靜,腕轉拋出又一道無郤氣護盾,與此同時,亞爾斯凝出數道充當盾牌的風牆,攔截阻擋五爪如刀的魔物手臂。
風盾如玻璃般破碎,在那尖銳指爪穿透白朮的護盾後下一秒,它停在夜叉胸口前不足一寸的位置,徐徐破碎。
【金……鵬——】
和璞鳶穿透一切阻礙,直搗黃龍破開核心,那聲音含恨帶怨,隨即詛咒一般念出另一個晦澀的名字,龐大的魔物數息間,化作飛灰。
若非礦洞中凌亂的溝壑與爪痕,好像剛才的纏鬥都只是一場夢境。
原處忽然閃現出一道灰黑氣流,直直衝向長槍未收的夜叉。
名字是最短的咒,遺恨用最後的力量,念出當年那用來掌控夜叉的遙遠真名,只為讓魈重回夢魘。
氣流度極快,避無可避,魈面具下的臉色不善,準備好迎接他應有的劫數。
但那詛咒卻如入空氣一般穿透他的身體,不甘的在周圍盤旋一圈,寸寸消散。
名字是最短的咒,他曾被掌握真名,被迫受惡神驅使,犯下無數罪惡——
可他認同的名,早已不是當年那個。
如今的他,也只會在有受難之人呼喚【魈】之名時,才會受到感召牽引,助人脫困於水火。
儺面長槍,以魈為名,白朮遍覽群書,對一些仙家也心中有數,眼前這位,也只能是三眼五顯仙人中的金鵬夜叉了。
此時塵埃落定,他上前施了一禮:「多謝仙人搭救。」邪魔已除,惡鬼儺面被取下,露出仙人白淨俊秀的臉,魈搖了搖頭,聲音清冷:「不必言謝,就算沒有我,你們也能夠逃走。」
他頓了頓,視線掃過白朮運用元素力輔助時放在一旁的高質量麻袋。
「那可不是好東西,勸你儘快毀去。」
白朮一笑,道:「還請仙人放心,我們並非要培育此等邪物,只是我有位患者誤食釋怨果,古方中的解藥的主草藥早已失傳,作為醫者,我需要將植株帶回去研究一番。」
誤食釋怨果……魈反應過來,大概是那個被他所救的女孩兒。
「我雖不精通藥理,但若是沒記錯……」他猶豫一下,道:「奧藏山巔有一處洞府,其中那位仙人閒時會種植草藥,若是有心,可以去拜訪一程。」
魈的視線滑向收刀而立的亞爾斯,狼耳獸尾,外表太過好認,身份不言而喻。他一手划過腰間配飾,垂眸道:「便當此物謝禮,洞府中的真君時常閉關,你們若能尋到洞府,便可提我之名,應能免去糾葛或考驗。」
白朮有些驚訝,視線和亞爾斯相對一秒。
鍾離之前所說將亞爾斯的禮物轉交之人,竟是眼前的金鵬夜叉麼?
當初善緣,沒想到能結下今日善果。
雖然仙家洞府都會有符籙陣法遮蔽視線,唯有仙緣濃厚者才能尋到,但總歸有個方向,蠱毒不等人,比起從頭開始研究,叩訪仙府花費的時間應當更少一些。
白朮微微鞠躬,道:「多謝仙人。」
魈搖了搖頭,對二人頷,身形驟然散作一團風消失在原地。
雖然有了另一方案,這植株也不能現在就毀了,留一手總是沒錯的。